张海峰瑶里的慢时光雪绒花原创文学
2024治疗白癜风最好的医院 http://pf.39.net/bdfyy/bdfjc/ 瑶里的慢时光 文/张海峰 一 阳光在江西浮梁县的山峦间跳跃,落在毛竹上,落在油茶树上,也落在松柏枫杨上,明亮,抑或暗淡。盘山公路的一处开阔地,阳光遍洒,于是,我看到了瑶里。 千年古镇梅村窑里,以瓷窑而名,啥时改称瑶里的,我未做深入的探究。不过,我在来时的路上一直想象着它可能的模样。新区规模不大,仿古建筑鳞次栉比,但商铺旅馆饭店前门可罗雀。阳光照过来,富丽华贵,纵使气派,却是少了几分悠悠的古韵。 这,就是我不远千里赶来看的瑶里吗? 失落犹自漫溢,旧区豁然出现在宽阔街道的尽头。从开阔到狭窄,从敞亮到曲幽,新老文明自然交汇,达成和谐。先前的惆怅,已然释怀,生活中的好多事物原本都是相伴相生,矛盾交织,一路同行。这样想着,阳光似乎也变得温暖了许多。 白墙,黛瓦,飞檐,翘角,俱在阳光下宁静。百年枫杨静伫巷头,遮阴蔽日。枫杨,三级古树,胡桃科,枫杨属,树皮沧桑,像龟甲,像鳞片,更像一垄垄龟裂的泥土。透过岁月在其躯干上蹉跎出的不规则的洞,树后的一抹湛蓝清晰可见。细密的叶子把阳光筛落在卵石小路上,斑斑驳驳,一路悠长。老母鸡绕着古树踱步,左啄下,右啄下,啄草芽,啄花籽,也或许就是啄那星点的光斑。树荫下的黄衣小孩蹬着童车玩儿,石阶上坐着的爷爷也或者姥爷脸上的笑容,就像树顶的阳光,润物无声。生命的气息在亦静亦动中漫延。 阳光在村落中不动声色地游移,移着移着,移老了岁月,斑驳了时光。石板和卵石铺就的小巷,呈丫字形、U字形,甚或三股叉的形状,逼仄,幽深,曲曲折折,连着阡陌田畴,连着古镇人家。巷道整洁,房屋的墙砖立横混砌,以立为主。墙外劈材垛垛,粗细匀称,红色火焰舔着锅底发出噼啪声响的画面犹在眼前。秋桂余香萦绕,幽微,绵长。棕榈树宽大的叶子,像擎在蓝天下的硕大蒲扇,与墙根一簇簇的暗苔形成鲜明的对照。不知,它们可曾隔着阳光,聊一些关于生长的私语? 灰白头发的老妪从小巷尽头缓步走来,双手揽一只电饭锅的内胆,斜瞟了我们一眼,侧身而去。时近中午,相必是去河边舂米了吧。其时,有户人家敞开着高大的木门,女主人正收拾家务,看那摆设并不富裕。强烈的光线,让我无法瞬时适应深屋里的暗,不能清楚看到她侧着的脸。与新区店家笑脸相迎大相径庭,她断然拒绝了我们参观的请求,我没看到她扭头,也没看到她的面部表情有什么变化。我准备抬起的腿,终于没有跨过那条高深的濡染了岁月气息的石门坎。 古镇保存完好,但鲜见年轻人,或许还会越来越少。而那,几乎是确定无疑的。他们随着快节奏的城市季风,扯着丝缕乡愁,候鸟般穿梭在城乡之间,风雨飘忽,悲喜自尝,冷暖自知。而这些留守的人们,是出于安全考虑,还是不喜嚣扰,抑或是不希望本就不再平静的生活,不时被一群群素昧平生的不速之客所打破?我的心头,隐隐有一丝不安掠过。 二 象山和狮山夹峙的瑶里,依山傍水,顺势而建。进士第、大夫第、程氏宗祠、宏毅祠、狮冈胜览等,星辰般点缀在古镇的各个角落,小青瓦,砖木雕,马头墙,彰显着徽派建筑在这里留下的深厚时光和文化气息。游人没有想象的多,但不代表将来也不多。他们穿行其间,驻足,观望,指点东西。清代登仕郎吴容光家的敬义堂,曾是陈毅旧居,斯人已去,精神长存。不过,时逢维修,无缘一观,甚为遗憾。我在巷头看到的古枫杨,除记忆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,也一定目睹和收藏着皖赣红军改编那段远去的历史烟云吧。要不,怎端的如此葳蕤,生机蓬勃? 明清商业街紧挨着公路,街面干净,石板铺就,路边有排水沟,坡缓,狭窄,不足以通过一辆小车。两侧的百余幢建筑尚存,厚实的木门,精致的木雕,美丽的云纹,让人想见当年的气派和红火。曾几何时,徽饶古道上,骡马声声,商贾云集,瓷器、茶叶等经由瑶里转达各地,互通有无。只是,眼前的商业街,落寞,寂寥,破败不堪,时尚的主题背景下难觅往日繁华。墙壁,门板,柜台,轩窗,是否依然留存着各种目光抚过的言语、温度和恋恋情怀?轻迈脚步,我生怕惊醒一个遥远的梦,却似有民谣从老街的深处隐隐飘来:“上街头,下街头,街长不见头;丝绸缎,糖醋油,店面八百九……” 瑶河自南而北,脉脉流淌,滋润着卑微生命,蕴涵着千年风云,静水流深。我站在黄叶灿烂的法桐树下,望那透着瓷韵的流水。没有风,瑶河像是不再流动,古镇的荣辱兴衰,都深浸这一河清波中了吗? 不知名的水鸟、蜻蜓和蝴蝶在水面上飞来飞去,悠闲,惬意,自由自在。我看到,天空、云朵、山峰、树木、房屋在水中层次分明,如诗如画。我也看到阳光、水草、污泥和漂浮着的零星的白色垃圾,还有另一个自己。一老者趿拉着棉布拖鞋,圪蹴在靠近竹林的石板上,沐着光,弯着腰,慢条斯理地濯洗着新采的野芹。浅黄的饭筐里,嫩绿的叶,紫白的茎,支楞楞,水淋淋,看上去甚是新鲜。石板,似乎说石碑更贴切些,疑是从某处古建搬来的,光滑,厚实,断续的字迹几乎已经磨平。阳光泻在上面,水迹湿了干,干了湿,如同我们须臾的生命,来去匆匆,却又代代相传,绵延不绝。 一瞥,仅仅是过客的匆匆一瞥。我看不见的,思不到的,都植于山的臂弯里,潜于水的幽深处。如此,依象狮山而作,枕瑤河水而眠的瑶里人,当是深谙脚下这方土地的知音了。 走过一片阴凉,阳光与房屋默契而成的阴凉。画笔,在画夹子上寥寥地勾画,涂抹,勾勒岁月,涂抹文化。我望向阴凉中着统一服装的学生们,他们则专注于那片有山有树有房有鸡有人的古村落,或者说,是注目于那样一种生命和生活的状态。我放慢脚步,从他们的面前走过。那一刻,我是否也走进了他们的眸子,化为那些素描,也或者水彩画中的风景? 三 枫杨、秋桂、法桐、香樟、翠竹掩映着桥梁,黄黄绿绿,安静祥和。远望,群山起伏,瑶河飞渡气势恢宏。近观,河水澄澈,红衣黑裤的女子正站在河沿观赏着晒太阳的游鱼,阳光故意把她颀长的影子投入水中,宛若一尾优雅的美人鱼。古镇,也便有了细腻而温润的质地。 长桥如虹,一头连着历史和当下,一头连着远方。桥两侧供人行走的台阶上,大而圆的晒盘里晾晒着辣椒、芦根和松菇。辣椒愈红,芦根泛黄,松菇多皱变干。桥中间,藤椅上的老者靠着椅背酣然入梦。他微微颔首,紧闭双目,面容慈祥,手臂下垂,双手交叉成一个近似的圆,轻轻拥着满怀的阳光。仿若,整个世界只属于他自己。是的,只属于他自己。只是,不知道,在他岁月静好的梦里,是丰收的辣椒芦根松菇竹笋茶籽油,还是打工人归来后家人团聚的其乐融融? 河畔,竖的和横的竹竿上搭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、床单、被罩及大小鞋子,而不是惯常见到的铁丝。我注意到,街头巷尾的空地上,到处生长着这样的竹竿,竹节处保留着簇簇短枝杈的竹竿,它们以生命的另一种姿态呈现在我的面前。雪里蕻、小白菜等蔬菜和各色衣物,让这些竹竿变得生动起来,像风中摇曳着美丽的竹叶。是否,这就是自然与生命的关系,在瑶里人心目中最熨帖、最温暖的阐释? 供游人食宿的瑶火灶随处可见。瑶里土鸡、农家小炒、笋衣、江西炒粉、碱水粑、手工煎饺等,无不撩拨着游人的味蕾。几缕炊烟扶摇直上,青而淡,淡着农家的静谧,青着古镇的悠远。门洞的马扎、巷间的石板也或者秋桂下的石凳上,人们三五成群,端着大瓷碗,米饭上淋了或荤或素的菜,不紧不慢地吃着。夹两筷子,唠几句听不懂的方言土语,饭菜渐渐凉去。许是浸了阳光的暖,他们脸上恬淡安然的神情却始终不曾改变。一白一黄,两只小狗蹲在门洞边,支楞着耳朵,望着我们这些陌生的面孔。只是望着,静静地那么望着,一声不吠。空气中漂浮着花香、草香和饭菜的香味,我感到饿意一阵阵袭来。记起来时,的士师傅曾指着满山的毛竹、油茶树和路边晒着的褐色油茶果说,瑶里人以冬春笋和茶油换来日常生活用品,而自己却只食用品质较差的柽子油。 选一处僻静的小店,门前落座。紫色的小碎花几乎铺满旁边整面土坡,如同一挂紫色的瀑布在阳光下尽情地流泻。藤蔓的绿叶在马头墙上恣意地攀爬,占领着一个又一个的制高点。苦槠豆腐,空心菜,野芹,手撕菜,管饱吃的大米饭,食材嫩,味道鲜,有种家的氛围在周身弥漫。 绕南栗树滩、窑旮旯等古制瓷遗址,还在山湾的那边等我。宋、元、明时期的龙窑,那些最初的传统文化符号,就是瑶里的根吗?注定会成为我要走进的一段旧时光吗?而此刻,我置身在古镇宁静的怀抱里,慵懒得不想动弹。我只想慢慢地咀嚼,咀嚼饭菜,也咀嚼阳光。 瑶河边的盘山公路上,一辆辆汽车呼啸着疾驶而过。 (原载年6月30日《中国自然资源报》) 作者简介: 张海峰,男,河北蔚县人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。散文发表于《大地文学》《散文选刊》《海外文摘》《辽河》等文学期刊。获宝石文学新人奖、中国徐霞客地学诗歌散文奖、河北省散文名作奖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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